张波：浅谈中国经典动画视觉特征

在观看中国经典动画片时，除了感人的故事情节，最能打动人的恐怕就是这些具有民

族风格的表情生动、富有个性、特点突出的动画角色。这些充满了强烈感染力的角色，不管

是动物、人物或其它造型，都让人难以忘怀，让人无法忽略它们的存在、让人随它乐而乐、

随它忧而忧。这就是中国经典动画角色造型的魅力。

中国经典水墨动画作品《小蝌蚪找妈妈》中，小蝌蚪活泼可爱，犹如一群天真无邪的孩子，这些小蝌蚪取材自中国著名画家齐白石的名作《蛙声十里出山泉》，这是一幅以山泉中游动的蝌蚪暗示出青蛙存在的画，作品充满诗情画意。其中墨点似的小蝌蚪作为创意的核心载体，被评为意象造型的杰作。正是这些没有表情器官的墨点，进行传情达意的拟人化表演，取得了突出的艺术成就。《小蝌蚪找妈妈》的主要美术设计特点，就是在齐白石国画的笔墨风格面貌的基础上，应用动画的理念与技法，给各类角色加上各自的运动特性与状态的描绘，使得角色造型生动起来，构成一幅水墨写意、美不胜收的画卷。

除了经典的小蝌蚪之外，该作品塑造的经典的角色形象还包括取材自齐白石经典名作《虾》中的虾公公，它有着长长的触须、触角以及弯曲的节状身躯，在水中游动的动作温文尔雅且栩栩如生，言语慢条斯理却又包含着对小蝌蚪的慈祥与关爱，是作品中塑造的又一经典造型符号。水墨动画是对中国传统书画艺术中笔墨符号的创造性发展，《小蝌蚪找妈妈》作为其代表作，成功地将原本水墨写意的造型符号，通过连续的动画镜头语言，转变为作品中的叙事的载体，民族化的造型设计在该片中体现的淋漓尽致。

《大闹天宫》中的人物造型是以中国传统的壁画、年画以及戏曲人物脸谱等为参考设计出来的。影评家凯恩•拉斯金评论《大闹天宫》时这样说：“这部影片可以和《圣经》中的神话故事以及希腊的民间传说媲美。”²另一段评论来自《世界报》：“《大闹天宫》不但具有一般美国迪斯尼作品的美感，而造型艺术又是美国迪斯尼作品所做不到的，它完全表达了中国的传统艺术风格。”³

《大闹天宫》中的人物造型设计由张光宇先生担任。作品主角孙悟空性格的设定，具有猴的行为特色、神的法术力量以及凡人的情感，即“神、猴、人”三位一体，以《西游漫记》中漫画孙悟空、戏曲脸谱和民间版画上孙悟空的造型作为参考，终于创造出了一个“头戴软帽、腰围虎皮、长腿蜂腰、细胳膊大手的孙悟空”⁴。另外，在造型的色彩和线条的考虑上，张光宇还借鉴了民间木刻艺术的特点，以红、黄、绿这样浓重鲜明的颜色作为孙悟空形象色彩的主要成分，面部以脸谱的形式表现，源于中国京剧中孙悟空的传统造型，并且整体线条以简练为主。在设计其他角色形象时，张光宇基本上也是按照以上原则，抓住人物的性格，借鉴民间艺术中的造型风格，如玉皇大帝取自民间门神、财神、古代壁画的形象并加以变化而来，造型的主要特点为外表严肃、庄重，有帝王之仪，而实则空虚、昏庸的本质。

2、民族化的场景元素

《大闹天宫》影片的背景设计是张正宇先生借鉴了中国传统的佛寺、道观、壁画以及戏曲舞台布景等设计而成。在绘制背景时，张正宇先生考虑到人物形象处理运用的是装饰化单线平涂的方法，此时简单的平面化的背景会容易导致皮影戏的效果，因此他以中国传统山水画面的表现形式为基础，融入了西方风景画中对立体空间的营造手段，使背景既具有中国古典绘画的写意风格，又具有空间的真实感。另外考虑到故事的神话背景，张正宇先生还借鉴了佛寺、道观和壁画的艺术风格。

导演万籁鸣在介绍《大闹天宫》场景时说：“冥然太空和云烟变换的处理，多采用避“实”就“虚”的渲染，这样既有助于奇异幻景的表现，又能烘托出人物和宫殿，虚实相映，更加强了画面的纵深感和立体感。气氛化了的环境确实产生了“先声夺人”的效果”⁵

《三个和尚》的背景画面，是绘有山、水、庙的大全景，并且具有传统的水墨画的写意味道，同时影片还把西方动画片的现代漫画表现手法，巧妙地结合并融汇在民族风格之中。

而《小蝌蚪找妈妈》的一个重要特色是将中国传统水墨画融入到背景之中，这堪称是一种新的动画艺术风格。“它是以中国水墨画技法作为人物造型和环境空间造型的表现手段，通过连续放映形成浓淡虚实活动的水墨画影像的动画片”⁶。这种动画形式将传统的中国水墨画引入到动画制作中，画面诗意和谐，体现了中国画“似与不似之间”的美学境界。

二、民族化的动态风格

运动状态是动画的核心特性之一，动画需要刻画出造型符号的运动变化过程以及变化的意义。“运动的形态在动画语言中以位移和变形的方式来呈现，符号位置的变化与形状的变化方式是表达运动主题的关键。运动状态的表达依赖于科学思维与造型创意的综合机制，是逻辑思维和艺术想象结合的产物。”⁷

1、角色表演的动态风格

从角色表演的运动状态来看，中国经典动画作品中对于人物角色运动的刻画，主要是以写意为主，突出强调人物角色的性格特点、心理活动，对于动作的设计往往不是按照严格的写实运动方式，而是以形写神，用富有特色的动作模式来丰富对人物的性格的描绘，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，不仅追求外在形象的逼真，还追求内在的精神本质的酷似。

在《大闹天宫》中，考虑到这部动画的神话色彩，片中所有主要人物，如孙悟空、太白金星、仙女、天兵天将等，其运动都是以“腾云驾雾”为主，发挥神奇的法术，踏一朵云彩在足下，就可在天地间自由往来，其运动可谓随心所欲，突破了现实中物理法则的障碍，视崇山峻岭为无物，突出了神仙法力的神奇与无所不能。而西方动画片中具备类似风格的《超人》系列，其主要人物超人即便可以上天入地，但其运动仍隐隐符合物理上的运动规律，而在隐藏其身份时其运动便与常人无异。而《大闹天宫》中的人物不仅以腾云驾雾为常态，而且即使人物落地时，其走动、打斗仍然带有轻盈飘逸的动感，无时无刻不让人感受到神话的传奇魅力。